再无琴和

国产游戏同人专用子博。
偶尔也会活过来,是的。

木人心/亦天铃

我想我本来应该放在这里的,一疏忽就放到大号了,太久不用所以忘记了 ^^|||


星井:

我知道没可能,我就想想。

梗概:木人心的实战型木人在测试中被亦天铃打爆了。

2020.07.11.

 

 

 

 

 

木人心半跪着,低头用匣里的工具修理木人;木人垂着脑袋,安安分分坐在地上;亦不声不响地坐在一旁的木椅上,好奇地注视着木人心修木人。三位已各自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约一刻钟了。

 


又是你?

亦笑眯眯的,神情里没半点歉疚。阁内统一制式的铁扇别在她的腰间,自己系上的穗子搓洗得干干净净的,掉了些色变得朴实又亲人,皂角的植物香味既淡又轻,但是把沾着的山里恶兽的血的腥气压制得几乎消失。

木人心收回视线,说次次都是她来,占了其他弟子的机会;但来得是谁本就不重要,于是又一次领着她往练武场走去。

 


别在这里浪费时间。你也要生潮、发霉、朽成一捏就碎的渣沫?回去精进你的武艺。手扭了,还能练腿;腿瘸了,还有手可用;坐在这里,只是一事无成。

木人心将木人身上的机关扣好,木人的体内发出一阵滞涩的咔哒声,运作了几秒又无声息了。他为他的徒弟造成的意外又多将眉毛皱紧了一分。

“哦……师父果然发现我手扭了,真是瞒不过。”

木人心手上的动作顿了顿,用余光往旁侧瞄了一眼,那年轻的小姑娘正坐在椅子上,用左手圈着右手腕轻轻抚摸,像是被发现在厨房偷吃一样不好意思地笑。自然,她从未犯过偷吃的错,为何却能把手腕伤着了,还娴熟地做这副表情。

木人心吸了口气,又沉默到这口气在肺里结束了循环、从唇上溜了出去,他重新开口:“……今天你休息半日。”

“师父即便不这么说,我也是打算这么做的。”她的笑容一下子盛起来。

“我不是让你偷懒,哪怕你是真的没手没脚,还可以来藏经阁读书。”

“这……”亦的笑容在脸上凝固了几秒,她定定地望着埋头于修理木人的木人心,不须费什么力气,视线只要轻轻下移三寸就能到他肩头——再往下,就是他那固定在肩头的木制右手——但她却没再去看,而是将视线迁回了自己的手腕上。

她心里有些自嘲的高兴:看来如果我和木师父关系好,以后就算真的没手没脚,也有办法继续练武呢。

木人心没再看她,将木人胸口的玉取下来,调整了一番又装回去。亦压根看不懂,但她知道那木人在他手下又完好地站了起来,陡然比跪在地上的他高出一大截。他将工具分别收回雕花漆木的匣和箱内,也跟着起身,一个揣进怀里,另一个则放回柜里。

“你怎么还不走?”他乜着亦,语气依然冷冷淡淡的。

木人心话音刚落,耳畔便听见滴滴答答的轻响,他往半掩着的窗外看了眼,发现天空依然苍茫素白,天色却比进屋前暗了不少,透明的珠串从窗沿坠下——还未来得及去追寻那没入尘灰中的无声无息,“啪嗒”,又是一次雨声击在窗上。

亦随着他的视线去看,没太在意地:“我以为师父要接着测试,先前不才只测到一半。”

“下雨了。今日你先回去。”

“那多费事,我还要多来跑一趟,不是说今日事今日毕嘛。”

“……你这木头资质还可一雕,脑筋倒是实心的。下了雨,如何测?”

木人心没好气地呼一口气,“回去敷敷药,把手养好,别把我教你的招式落下了。”

“那师父再指点我两下吧。”

“之前我已经指导你练到了十阶,还有什么指点的必要。还是说你是想早早换只新手了?”

木人心眯了下眼,将木人搬到室内干燥的地方。听到身后先是传来一个落地的声响,接着又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展开铁扇的声音。他皱着眉回头,只见亦已经跃下了地,在他的桌子边摆了个像模像样的好架势,扇子在她手指间微微展开些许,松与岩的图画半隐半现。他仔细地又瞧了一眼,发现她持扇时使的是左手,右手则背在腰后。

他分明记得她的惯用手是右手。

“左手还没到十阶。”亦微笑起来,眉眼弯弯的。

木人心走近她,还有半米的时候脚步微顿,亦再一眨眼,手里紧握着的实物就被替换为了空气。她讶异地侧头,扇子展开时“刷”的一声,金红色的穗在她小臂上晃晃荡荡,那看了千百遍的松岩扇面就在她眼前被其他人展开;接着又“刷”地合上了,合拢后的扇子倾倒下来,头搭在她的手上,将她的手翻平了,再冰冰凉凉地躺进去。

她下意识地抓住手心里的扇子,握着扇柄的那只手就收了回去。

“这是你终于学会了的第一个算计吗?”

木人心平静地垂眼看着她。

“算计?”这个词似乎让她的表情更加惊慌失措,“不不,只是留个后手,免得哪天也像今天一样扭到手……不过我不打算隐瞒的……”

“傻。”

木人心露出朽木不可雕的表情,将为了夺扇而变得极近的距离拉开了些。

“那我就没什么好指点的,在雨下大之前赶紧回去。”

他走到窗边,伸手将窗户关上。在将窗合紧前,因为看到那瓢泼的雨水和被沉沉压得弯垂的枝叶而锁紧眉毛,原本灰白的地面已经完全被深灰色侵蚀了,潮湿的风里夹着雨珠吹到他衣襟上。他转手点燃了桌上的蜡烛,昏暗的室内一下子被照亮,分明还是上午却因为这暴雨而显得像夏季的黄昏——太阳在山脚拖得太迟,一切都太苍白萧索。

“那……师父下次还找我来测试这些木人吗?”

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,她拉开门,马上又“嘶嘶”地吸着气把门关上一半。也不过一两秒,门口也已经被雨染出几点泼墨般的深灰。

她小心翼翼地回头去看木人心,他察觉到那询问的目光似的,转头来也看了她几秒,没说什么就将视线收了回去。

没有问她什么事,也没有再催她走……亦犹豫地在门口站了十几秒,仍不太确定,但侥幸在心里作祟,于是她轻轻关上门,又缩回了风雨无忧的屋内。

“测试谁都能做,自然要贴榜单。”木人心的余光里摇动着颤巍巍的火光与它投在墙上的阴影,他盯着火苗下的蜡烛逐渐显出被热融化的迹象。“但这测试已经是你接下的,理应由你继续做。”

“呃……师父可不生我的气吧?”

“木人不过是道具,损坏本就是它一生中不断重复的事。它的不足能被你提早发现,那就是最好的测试结果。”

“那……没麻烦到您吧?”

木人心转身看着亦,视线移到她的右手腕上,有些似笑非笑的:“麻烦的可不是我。”

啊……道恒师父会把我赶出去吗……面对师长的目光,亦下意识地在心虚的驱使下把手藏到了身后。


 

亦在门边再试了试开门,在扑面而来的雨水中又严严实实地关上;她走到窗边看了看,密集湿润的落雨以能掩盖人声的音量持久不断地奏响。屋子外来往的人本来就少,现在所有炽热的声音又像是都被冰凉的雨牢牢地锁进各自的房间内。那这间房内又有什么声呢?真正长久的只有烛芯红泪燃烧时的、以及木师父拿着小刀雕刻木人的声音。

亦已经收回了目光,却还在窗前逗留。她偷偷摸摸地回头,不发出声响地看向屋内的另一侧——木人心搬了凳子坐在另一个似乎还是半成品的木人前,专注地用小刀锲下去,薄薄的一层木片在铁黑色的刀锋下滚落;他近乎不眨眼地盯着,正将手边的设计图上的机关一点点复现出来。他做得很熟练,但依然小心谨慎,每一刀都稳定准确。

亦看得既好奇又钦佩,心想师父的巧手果真不是浪得虚名。

他知道这小丫头故意坐到稍远的地方,一副不愿打扰到自己的样子:不敢练武,就在书柜前来来回回,也不敢真的去碰,于是兜兜转转又到桌前坐下,目光飘到他身上,都开始发空了。

他沉声喊亦的名字——亦天铃,他记得很清楚,没有哪个记忆力正常的师父会忘记课上学得最快的那个徒弟,何况她还次次看到他发的榜单都第一个跑来,更别提他早在山下就已记得她那极其特殊的体质——他说:亦天铃,闲得无聊就去读书架上的书。懈怠是虫由内而外将你蛀空,我只能把你的外壳雕得耐用、把你的关节造得灵活稳固,但若本就是一块朽木,再怎样精巧的技术都是无济于事。

是的……谨遵师父教诲。

“不要把书弄脏了,”他想了想,又补充道:“也别弄皱。”

“不敢,不敢。”

那边连忙应声,过了几秒才有书脊轻磕在书柜上的声音,接着是一串细碎的脚步声,在桌椅前停下。

木人心埋头继续造着木人,嘴边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,酝酿了会儿又放弃了,很快将周围的声音都抛到脑后。

他在这件事上做了许多年。当一名偃师,从西域一直当到江南,上了庐山,来到侠隐阁,带过的学生一批又一批,和多年前带门生时几乎无异,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想法有多少改变。

而他的手,却是从当年到现在一直都巧,没人会在看到他造出来的木人后不去赞叹一句巧夺天工。他刻木头,也刻人,但那些自己不愿意被他的手雕刻的天才、那些怕痛的吃不了苦的人,他从不觉得那能称得上是无价之宝,从来都只有既入了他的眼,又诚恳地来到他面前的木头才有雕刻的价值。

木人心渐渐眯起眼,屋内有些暗了,他只得更专注才不会出错。雕一件成品需要千万刀,但很可能一次出错就前功尽弃。

刚这么想着,眼前的光就簇地亮起来,烛火的影子在墙上颤动,木人心几乎要抽出腰间的扇,又见那摇动的影子缓缓平稳下来。

他扭头看去——此时已不意外了——见到亦弯着腰,乌色的发辫搭在肩头,正用手里的剪子剪下一截过长的烛芯。她直起腰,见木人心在看她,反而露出像做坏事被抓现行的表情。

谢谢。这个词在他舌尖上滚动几秒,没能从唇上跑出去。

木人心稍稍点头,什么也没说。

亦讷讷退回另一边,又继续去读他暂时借出的书。

 


当木人心再一次把头抬起来的时候,外头的天看起来像是早就入夜了。雨小了不少,但进去走上几步依然要湿了大半身子。

他走近亦,在他们二人之间横着一张小方桌。桌上放着一本机巧相关的书,封皮干净整洁,于了解不多的她而言偏晦涩了,刚这么想着,又发现他留在书里的笔记露出来一角,应该是被她翻过了,也许她能看懂这部分;在书的右侧放着她的扇子,扇面平展开,穗似乎被她很有玩心地摆着,齐整得像是被一根根挨个整理过似的;而她本人……

木人心看着她搭在手腕上的脑袋往下滑去,眼睛睁开一些,惺忪地呼气,为了让自己更清醒点地、伸手去拿桌上的扇子——随后被桌前站着的人吓了一跳。

师、师父!她重重地、刻意地、尴尬地咳了两声:我,我该回去了。

我给你拿件衣服,你顶着它回去。

这、这、这……

这本书很枯燥,我不觉得奇怪。

是……是,抱歉……我……

你选书的眼光让我毫不怀疑你的脑袋真真切切是个实的,再艰涩难懂的书你也只会闷着头读么?

……

她没辩解什么,木人心沉默地看了她几秒,转身到里间去了。没过多久,他就拿着一件叠好的干净外衣回来,放到桌上。

早些回去。

……是。

亦将扇子别到腰间,眨巴眨巴眼睛,把柔软的衣服捧到怀里,仍然望着木人心。

木人心皱皱眉:你还有什么事?

他看着她支支吾吾的,眼睛却不住地偷瞄桌上的那本书,他似懂非懂,但似乎又有些恍然:你想学?

嗯。她愣了一下,好像没觉得他猜对了,却接连点了好几次头。

他从鼻子里发出哼声,脸上一丝掩藏不住的讥诮:没什么好学的,让它失传算了。快回去,别忘记去领份扭伤的药,免得耽误明天授业。

木人心预想中的那声“嗯”迟迟没有响起,亦的视线飘到一旁,极难开口似的一点点挤出声音:那,师父你……

已经很晚了。他沉声打断这个僭越的问题。

亦垂下头,慢吞吞地绕过方桌,擦着他的肩朝门口走去。

别对什么都感到好奇。

他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扇子抽出来压在亦的肩头。他本来应该忽视这无礼的话题的,但却没有那么做。

他的扇子很沉,作为武器,它必须有最基本的锋利与坚固,因此,那并非谁都能使,谁都能承受。

你是一块好木头,一个良材,有更多的知识等你去学,有更多的事情值得你经历。而我,我是一名偃师,你在侠隐阁的师父,我会继续雕刻你,直到你承受不住,或者我们缘分已尽。

木人心用余光睨注着亦,她的嘴唇翕动几次,将头埋得更低,唇角却似是忍不住地上扬了些:谢谢师父。

然后她越过他,稳稳地走远,接近门时,又落荒而逃般的用杂乱的脚步跑了出去。

木人心没再在意,他拿起桌上的书翻了翻,内页没有丝毫褶皱污点,他望着自己的笔迹出神,良久才合上书,将它重新放回了书架上的原位。

他熄灭了桌上的蜡烛,侧头望了一眼紧闭的窗,没能看见室外的景象却听见天地间苍茫倾泄的嘈杂雨声,一成不变的。于是他合拢衣襟,向里间走去,留下一个被夜色笼罩的冷寂的厅堂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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